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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山外

luyued 发布于 2011-03-06 03:16   浏览 N 次  
盲眼看山——解读《盲山》 几句废话以及影片的版本问题 昨天看了《盲山》,只有一个感觉,难受。今天本想再看一遍,为了写点什么,然而竟未能成功,原因还是难受。这难受就像阻隔住白雪梅的大山一样,围困着我,以致不得不写点什么,好借助文字逃离现场。网上关于《盲山》和李杨的评论很多,褒贬不一,针锋相对。然而无论是赞也好骂也罢,脱离了文本去揣测和怀疑导演的意图,都难免最终堕入“自我表达”的陷阱。或许,一部影片诞生以后,导演的姿态和动机已经不再重要,电影的意义已经蕴涵在文本里,文本自身便构成了一个自洽的意义空间,任何来自文本之外的意义注入,都势必带来先入为主的过度阐释。当《盲山》以自在的姿态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们与电影,便构成了看与被看关系。这种关系并不是二元对立的,很多时候它们是相互转化的,一方面,我们观照文本,另一方面,文本成为我们观照自身的镜像。我看盲山,盲山看我。误入盲山的,也许不止白雪梅,而是所有荧幕前的观众。还要格外强调影片的版本问题,拜和谐所赐,我看到的是《盲山》的国内上映版。而据说在法国上映的版本,拥有一个迥然不同的结局。一部电影两个版本,这本身便是一个绝妙的叙述。然而这个叙述过于宏大,后面我们会谈到,那是盲山之外的世界。 一.误入盲山 当社会的悲剧悄悄降临到个人的头上,总是那么轻描淡写不动声色,却又总是那么一击即中猝不及防。在初涉社会的女大学生白雪梅身上,命运的转变同样显得那么突兀那么偶然。影片没有将笔墨泼洒在拐卖妇女的历史根源和社会背景上,也没有描述白雪梅的身世、经历,而是单刀直入并且毫无征兆地,在电影开始后的短短几分钟里,就完成了白雪梅从自由身到受害者的急遽变化。这种有意为之的重心转移和情节取舍,将人物的悲剧一抖而出,使观众一开始就进入紧张的观影状态。在影片开头短促零星且语焉不详的叙述里,白雪梅是一个来自贫困家庭的大学生,弟弟念书使得家里负债累累,为了帮家里还债出来打工。听说倒卖药材很赚钱,于是跟随两个“好心人”来到了大山深处。还沉浸在赚钱喜悦中的女主角,喝了一碗水,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抛弃在了大山深处的一户农家,同行的人没了,身份证没了,钱包没了。当一个人失去了与他人和外界的互证,曾经伴随自己的似乎是天经地义的身份并瞬间荡然无存。就在这一觉之前,白雪梅与这座山村之间没有丝毫的联系,她有她的世界,而这座山村对她而言根本不存在。可是当命运走入了拐点,曾经的世界突然遁形了,不留一丁点儿可凭可感的痕迹,只剩下旧梦和幻影,愈发显得不真实,而盲山突然进入了视界,充塞了视界,占据了全部的空间,恍如隔世的荒诞感开始从四面八方迅疾而静默地渗入。正当她惊慌失措之际,唯一得到的关于自己身份的回答更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她已经被卖给这户人家的儿子做老婆了。为了突出主题,影片忽略了白雪梅悲惨遭遇的前因和经历,甚至对行骗的伎俩也不多刻画,劈头盖脸的变故,将女主角置身山中,。更为重要的是,这样的策略将观众置身于现场,就像偶然路过的行人被突然卷入了一场交通事故,震惊于现场的熊熊烈火和血肉模糊,至于事件的来龙去脉却无从知晓。从这一刻起,取消了全知视觉的观众便与白雪梅一起变得不知所措——“盲”了的观众与“盲”了的主角——“盲”山之旅开始了。 二.逃出盲山 逃是电影的主线,是唯一的结构,是白雪梅冷静下来后的第一个念头,是她此后所有行为的动机。一次次的出逃,未遂,筹备,再出逃……逃到哪儿?白雪梅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在哪里,但她知道路、客车和县城就是她的救星。作为大学生,她是属于外部文明世界的,抓住这些文明世界的创造物,便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怎么逃?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她的每一次逃跑都有设计和准备。先是与老乡洗衣服问路,为了筹钱不惜与小卖部老板作肉体交易,紧紧抓住对她有好感(不如说是企图)的乡村教师,假装顺服使老太太放松对她的警惕,托邮递员寄信,托孩子去镇里寄信……每一次出逃,最终都不免失败,然而每一次出逃,都是付出难以想象的屈辱。如果说黄德贵是强奸者,黄德诚是诱奸者,那么到了小店老板,则是赤裸裸的性交易。逃成了唯一的目的,身体也自然成了达到目的的手段。逃成了她的宿命,她只能奔跑在出逃的路上,永不停歇,永无止境。实在不敢想象,如果不是那个叫张青山的孩子寄出了信,最终引来了白的父亲和警察,她的结局将会怎样,还还会一直逃下去么,或者,她会逃多久?最后,为什么要逃?这个问题看似不言自明,逃是一种本能,趋利避害,远离黑暗,远离未知,远离不安全,逃是逃的目的,逃是逃的原因。所有被拐卖的妇女都曾经想过要逃,问题是,为什么只有白雪梅这么执著,这么顽强,这么不惜代价不较后果?在白雪梅被困的村子里,还有许多被拐卖的妇女,她们在反复的失败之后,放弃了希望,磨平了性子,最后生了娃,便走不了也不想走了。尽管我们对白雪梅矢志不渝的自我拯救由衷敬佩,然而,她的这种对逃的格外执著和坚韧,更多的并不来自人性。她和别人的不同,在于她的大学生身份。绝大多数的被拐卖妇女来自农村,家境往往很贫寒,受教育程度不高,法制意识和自我保护意识都很淡漠。而买下她们的人家,情况则或有不同。我曾听说有妇女被拐卖到江浙一带,生活殷实,多年以后甚至把家里人接去享福。这当然是极少数的例子,大多数是用勒紧裤腰带攒出的钱买老婆,然而在这样的地区,买老婆往往是普遍现象,全村人都结成了同盟,甚至领导干部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逃不了,没处逃,逃回去的甚至遭受歧视和虐待,于是大多数被拐卖妇女选择忍受,生孩子,过日子。在生活面前,自由如果成本高昂便没有意义。甚至于我们在《三峡好人》里看到,被警察解救出来的妇女,最后还是选择跟韩三明回去。但白雪梅不同。她是“见过火车”的人,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学生,她的大学生活为她提供了一个接触世界追求生活的平台,她的人生预期是远远高于普通的农村妇女的。于是她的逃,更多的不是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而是不甘,是惊惧,是理想远景与现实困境的巨大落差产生的心理势能。如果说《三峡好人》里的韩三明买来的老婆代表的是一种无奈的真实,那么《盲山》里的白雪梅则显然掺杂了太多偶然因素和理想色彩。 三.盲山之盲 “盲”是题眼。文盲,法盲;盲目、盲从;盲了眼,盲了心。盲就像一种症候群,笼罩了整部电影,剧中人无一例外地盲了。白雪梅被抛掷在深山之中,断绝了与外部世界的所有联系,杳无音信,她成了一个盲点。胡晓晓为了钱,盲了心,骗取白雪梅的信任,最终出卖了她。黄德贵一家是文盲,是法盲。黄德诚则更为可憎和可叹。他与白雪梅的交往,原本带有几分朦胧和美好,两人在这大山之中的相逢,曾给人一丝温暖。然而他对白雪梅的爱恋却很快腐变为性欲,在攻陷白雪梅道德防线的同时,也奸污了自己的灵魂。村里人相互包庇,领导干部视而不见,整座大山,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盲区。甚至当两个警察面对群情激奋的村民时,也感到了一种无助的“盲”。而当白雪梅坐上营救的警车,望着自己的孩子,望着奔跑的村民,望着曾经围困着她的大山渐渐远去,眼前恐怕也是一阵“盲”吧。白雪梅的盲,是命运的捉弄,黄德贵们的盲,同样是现实的无奈。盲山之中,没有善恶二分,黑白对立,有的只是无可奈何。整个故事,一开始就注定了错误,故事里的每一个人,都只能蒙受损害。他们不“盲”。想娶媳妇儿没有错,传宗接代也无可厚非,可是黄德贵娶不到老婆,现实中许多农村光棍都娶不到老婆。村民们不是不知道拐卖妇女违法,他们很清楚,所以他们锁、他们追、他们打、他们瞒。他们也不是丧尽天良,不是老奸巨滑,黄德贵要强奸白雪梅,老太太也颤巍巍下不去手。然而,他们被更大的命运所笼罩,他们的“盲”迫不得已。7000块钱,绑定了白雪梅的自由,也绑定了黄德贵一家的全部希望。钱被人贩子骗走了,黄德贵也是受害者。白雪梅跑了,血汗钱没了,老婆没了,孩子没了,还会被追究法律责任。像黄德贵这样处境的人在山村里还有很多,他们只能选择将这条路走到底。白雪梅在村里孤立无援,邻居之间保持着惊人的默契。村民们还阻挠警察执法,同仇敌忾结成攻守同盟。白雪梅的自由,就是黄德贵的末路,“生活就是这样,顾住这头,就顾不了那头”。 四.盲山之外 “盲”的背后是“山”,“山”才是“盲”的根源。物理上的大山,阻断了山里与山外的联系,阻隔了财路,也阻隔了文明。它带来了贫穷,带来了愚昧。在这个被黑暗主宰的山里的世界中,善与恶,对与错,罪与罚,都失去了评判的位置。那么,山外面呢?大山围住了山里的世界,也围住了山外的世界。山里人出不来,山外人也进不去。然而真正需要警惕的还不是物理上的大山,而是我们心里的“盲山”。越来越多的时候,我们习惯于将这样的故事仅仅当作一个故事,在施与了泛泛的关注和廉价的同情之后,拂袖而去。在山里真实发生着什么,我们不知道,也不再想知道。这种对于他们生存状态的漠不关心,视而不见,比起城乡间经济、政治的不平等要更为可怕。回头再想想,白雪梅的成功获救,源自三个方面,一是她不懈的自我拯救,二是张青山寄出了信件,三是警察坚持了原则。影片虽然给了我们一个典型的广电总局式的大团圆结局。然而,我们不得不追问,真实的白雪梅到底能不能逃出盲山?如果白雪梅不是大学生,抑或她的意志没有那么顽强,如果张青山没有寄出那份信,而是像邮递员那样,如果警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或者村民和地方干部的阻挠行动进一步升级……白雪梅的获救,有这么多的偶然。张青山是电影里的一抹亮色,但是他的出现,使得这个故事更像一个童话。当白雪梅一次次失败又一次次重来,甚至用肉体换来出逃的机会,她的自我拯救渐渐走上了与自我的背离。而就在她不惜一切代价逃跑仍然不能成功的时候,她怀孕了。事实几近将她击倒。当她手提菜刀,对着黄德贵的脑袋踟蹰着的时候,一时间,她已经走到崩溃的边缘,企图通过毁灭自己的方式得以超脱。据说在海外版本中,白雪梅砍死了丈夫,被判死刑。用悲剧结束悲剧,个人拯救归于失败,她永远也逃不出这盲山。导演留下了张青山,捅出了一个让人呼吸的窟窿。然而真实的盲山,我们却未必看得见了。在某种程度上,《盲山》的两个版本仿佛一种隐喻。中国当代反映底层和评判现实的影片正处在这种欲说还休的处境之中。它们叙述的故事和它们自身的遭遇,形成了某种结构上的相互验证。《疯狂的石头》用狂欢和黑色幽默稀释对现实的批判,《光荣的愤怒》的结局也是明眼人一看便知的和谐版本。盲山之外,是更多的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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